文/陳心怡
上網查「福地祐介」這日本男星的名字,查不到幾筆有助於認識他的資料,沒有wiki、臉書、粉絲頁或者Instagram,google上有的就是一些演出作品的簡介,到第二頁也沒什麼看頭了。然而福地祐介在與故事工廠合作演出《偽婚男女》之前,作品已經橫跨中、新、臺與日四地,曾與林志玲演出電影《甜心巧克力》(2013),飾演清純熱情大男孩,也在新加坡連續劇《真探》擔綱男主角,詮釋嚴謹有個性的偵探角色,拍過的MV或廣告,更不在少數。
這麼安靜的藝人少見,莫非福地祐介太不懂得積極經營自己?
落伍的生活步調,製造養分的空間
「我沒有臉書、Instagram,別人說我很落伍,但這是我面對藝術的態度。」福地祐介娓娓道來他對表演藝術工作的想法。
在日本出道、倫敦伸展台發跡,當過幾年模特兒,回到日本時,因為看到王家衛的電影後深受感動,於是自學中文,決定遠離東京,從華人圈開始進軍演藝之路。為了自修中文,他特地跑去離家很遠的電腦維修公司打工,只因那裡有很多中國留學生,隨時可以請教。兩年後,終於有機會到北京,經一位攝影師轉介下,來到臺灣與凱渥簽約。這一路,像是多數人的摘星夢,但其實對福地祐介來說,他大可以不必這樣繞一大圈重新來過,留在日本,語言通、有娛樂圈的基礎,發展理應更順遂。
「作為演員,對我來說,表演是藝術,我想分享的東西是藝術,我希望觀眾看到的東西是我表現出來的東西,而不是藝術家本人的樣子或者是生活上的東西,我對這沒有那麼感興趣,這也是我沒有使用SNS的原因。」離開家鄉的福地祐介,的確路更寬廣,從電影、電視劇到廣告、MV都能得心應手地展現出他對藝術的堅持。
福地祐介得以穿梭在各種角色之間,其間的關鍵是:孤獨。而與孤獨相處也非他與生俱來的能力。一個人住在臺北郊區,出門工作不是開車,而是搭大眾運輸工具,工作結束後,依舊默默一人在這城市裡生活著,很少呼朋引伴排遣一人的狀態,而是花更多時間,在生活裡一呼一吸之間不斷揣摩著此時正在演出的角色,不論是長篇幅的舞台劇演出,如《偽婚男女》的水野岳輝(Takeru),還是廣告、MV小篇幅的演出,即使不用台詞,福地祐介始終全心投入。因為他相信,無論是什麼類型,都面對相同的「表演核心」。
不久前殺青的一支MV,他就不斷地和導演溝通、一起勘景,拍攝前就花了一個月來回拍攝現場準備。「臺灣導演教我的是感情,不論廣告、MV、微電影,我在臺灣合作過的導演,他們在現場講的東西,都是感情。」在臺灣工作四年半下來,福地祐介慢慢地不再害怕孤單,甚至與孤獨當起好朋友,因他明白單獨一人的時間與空間是他投入表演藝術很重要的基本元素。
好的演出,如同盛開花朵
對福地祐介來說,認真準備是基本功,同時也是面對創作的最大重點,哪怕語言有隔閡,他也會一次又一次地透過觀察與請益夥伴,來理解角色的模樣,但這不表示正式登台前,他每次的準備都是完美達陣。《偽婚男女》第一次整排結束後,只見他消失一陣,約莫半小時後回到排練場時,他彷彿還在Takeru的狀態裡,喘著氣,有點懊惱。剛剛消失是為了回神休息,一坐下,他又希望是有Takeru的模樣來面對。
「今天的整排與我理想狀態有落差,我沒把Takeru演好,如果他就在旁邊,我會跟他道歉。」自我要求甚高的福地祐介調侃自己,但對演員來說,確實是希望所詮釋的角色最後都會是個活生生的人存在那。角色既然有獨立生命,對演員的演出就成了一種壓力,哪怕這是良性刺激演員進步的動力,但就像福地祐介的沮喪這樣,一個閃失,都會愧疚半天。
第一次演出男同志,而且是家政婦極為女性化的角色,福地祐介不斷透過挖掘自己與Takeru之間的共同點來貼近這個角色,「他從日本來,而我自己是日本人,雖然我沒有Takeru這樣的經驗,但某些背景、脈絡可以理解,而且透過跟小剛(註:唐振剛飾演武剛,Takeru的情人)的互動溝通,可以幫助我理解這角色,排戲時,有時候是我在演Takeru,有些時候像是在整理自己內心,才更加明白我是這樣看事情的,但在舞台上,我應該讓Takeru講自己的語言、想法與價值觀。」
這過程講起來容易,做起來真的讓福地祐介頻頻搖頭喊:「難啊!」但他依舊期待自己可以在每次的演出都表現很好。
問他,什麼叫好?
他陷入沈思,我們之間的空氣慢慢沉了下來,也許只有十幾秒,但卻像十幾分鐘那麼久。劃破沈默狀態,他舉了盛開的花為例,「這朵花很美,我們看到粉紅色覺得很漂亮,但是花並沒有創造自己,這不是她用努力方式把粉紅色表現出來。」對福地祐介來說,好就是演員在舞台上很自然表現出這個人物,觀眾看到的演出也很自然完整,沒有壓力與雜念,順順地感受台上這個角色。
花兒盛開很簡單,一如天空中的星星月亮太陽,它們只需展現自然節奏,就可以換來我們的讚嘆,但對演員來說,這份自然卻是要經歷紮實的準備訓練,Takeru鮮活地躍然舞台上,底蘊是福地祐介準備多時的努力成果,「如果我的表現能讓他們覺得Takeru是真的存在,那應該就是好的演出。」